1
“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......”
温暖地散发着光与热的炉火,洋溢在墙壁之间的食物香气,还有一尘不染,辛勤工作的女仆。
这也太干净了吧,我第一次感觉如此的寸步难行——之前的行程中我的这双靴子已经支离破碎。
更别说敷在它曾经柔软的皮面上,那些污泥,真该死,我得去找个地方洗洗了。这附近有没有水池什么的,垫脚的毯子也好啊。
阿穆奇在我犹豫不决是否要踩下一步时已经走到了稍前面的位置,她的转过身,轻薄的华服飘了起来,像是华丽的舞蹈。
“快些来啊,晚宴要开始了。”
我这时候才注意到她原来是如此的美丽,脸不觉红了起来。
等等,什么晚宴来着?
2
好多人。
在城堡正中心的大厅里,灯光下闪耀的人们,手里的酒杯中盛着的仿佛是鲜红色的宝石。男人们牵着女人们的手,在洁白的桌边优雅地舞着。
到场的人们几乎都是四十岁往上的男性,大概是本地的乡绅和行会高层;他们推杯换盏,用墨水与话术为自己争取权利,而少数的那些年轻人,则成为了晚宴中舞会的生力军。
“啊,艾莉西亚——”
在并不算很拥挤,但是却晃得睁不开眼的人海中,我看见了铃古川略显困惑的脸。
“原来在这里啊,不是说好了要待在那里的吗?”阿穆奇蹲下来,笑着问道。
“因为,没看见艾莉西亚,所以,就,”铃古川正在尽力组织语句,我用眼神示意阿穆奇别逼太紧,“而且,他说会帮我。”
诶,原来在铃古川的身后还有个穿金戴银,裹着头巾的大叔吗?!
“别这么看人啊,小姐,就算您长得动人,我‘矿主’阿卜杜拉还是会生气的。”
接着,这名大人将全身都转向阿穆奇,他似乎并不胖,只是身上宽松的衣服限制住了行动。
“您就是阿穆奇·克鲁齐日小姐吧?久仰大名,久仰大名!”他自顾自地握住了阿穆奇的手,笑容中包含着游牧民特有的憨厚和从牙尖掠过的抢掠天性。
“这位是本地煤铁矿商会的会长,阿卜杜拉·穆罕默德。”
在阿穆奇介绍下,我们姑且握了握手。
“诶呀呀,这位小姐是您新募得的家臣吗?真是又添一位虎将啊!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是‘将’的?”
“这很简单,小姐,”阿卜杜拉再一次露出皎洁地笑容,“您身上的衣服已经暴露了一切——我见过这种制服,希柏里尔帝国的军服,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您是一位长生种的中尉对吗?恕在下学识浅薄,是在无法推断您是那一类的长生种。”
我吃了一惊,身上的军服的确是中尉衔,虽然这件衣服的主人并非是我,但能因此推断出这么多信息,属实是前所未见。
“只是商人的直觉而已哟,加上了一点自己的见识。”
阿卜杜拉摆了摆,在最近的空桌边坐下,示意我们也跟上去。
“阿穆奇小姐,这一次您肯定也是有事要与我相商吧?不过在这种非正式宴会上,公事还是尽量少谈吧,比起公文我还是更喜欢葡萄酒,当然,能挣钱的那种除外。”
阿穆奇点点头,坐在了阿卜杜拉的对面,我和铃古川也只好找位子坐定。
3
“您的矿场上,相当多人都是从周边部落招来的奴工对吧?”
阿穆奇也不掩饰,直当当地点破了。
在阿莱西亚,使用奴隶是被禁止的行为。仅限于王权所认定的“人”。
倘若被奴役者是部落民或亚人的话,就算是官吏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即便如此,在道义上这种行为还是受谴责的,大家都达成了某种默契,不去捅穿它。
这一次,阿穆奇虽然说的很小声,却非常具有威胁性。
“什么呀,肯定是您的眼线出了问题,那些工人可都是我从那些每日食不果腹的野蛮人中拯救出来的,每日除了饲喂的养料以外还有遮风挡雨的棚子,他们应该感恩戴德才是。”
阿卜杜拉毫不在意似的笑了笑,从桌上的果盘里抓了一颗扔进嘴里。“真甜呐,不愧是布利提郡,人杰地灵。”
说出了毫不相关的话。
“假如可以的话,”阿穆奇不接话茬,身子微微前倾一些,眼中的光芒变得不容置疑,“预备组建的新军想从那些矿工中招募。”
这可真是,阿卜杜拉的目光一瞬间就转到了我这里。
“所以,这位小姐就是负责新军训练的吗?看起来确实也很可靠,但是。”
“但是阿穆奇小姐,组建新军和我一介商人有什么关系,葡萄酒没了玻璃杯会淌在地上,但不妨碍它仍是葡萄酒,不是吗?”
“但是装在杯里,酒没了可以再盛,而且更好看啊。”我自顾自的嘀咕着。
阿穆奇也在一旁迅速跟进,命令侍女拿来一张盖着章的特许状:
“这是一处金矿的特许开采权,为期一年,也许——”
阿卜杜拉轻轻点头,然后立即接过了特许状,收入自己的怀中。
阿卜杜拉深棕色的眼珠中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光,随后端起酒杯:
“敬新军!”
阿穆奇也举起酒杯:“敬新军。”
“当然,也要敬这位刚上任的新官,我很期待你的三把火唷。”
阿卜杜拉摸着下巴,饶有趣味地看着我。
谈成了吗?目前看来是的。
那么现在万事俱备,只欠一件事了。
我TM但凡了解一点阿莱西亚的军队也不至于一点也不了解。
4
这场宴会似乎是由阿穆奇的父亲所举办,专门为了展示他在炼金学上的成就,所以邀请的也大约都是布利提郡的本地乡绅,阿卜杜拉是十三年前从南边上来的,所以姑且也在本地乡绅之列。
在谈妥了新军以后,阿卜杜拉借着酒劲开始讲起了他的吹逼小故事。
“我跟你讲,南边的那个军阀,还自称什么奥乌古斯特,太逊了,给我三千人,我能马上飞到他那堡垒山上去给他两耳刮!”
他的话对于铃古川和我来说基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的,于是闲着没事干的我们只好对着满桌子的好菜下手。倒是阿穆奇对此饶有兴趣,不停追问那个军阀的事情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见自己的老大坐在这一桌,所以我们面前的饭菜较其他桌的卖相好了不止一点点。我满怀对拍马屁这种社会润滑剂的感激,从香嫩的鸡腿上咬下一块肉来吞进肚里。
“抱歉,阿卜杜拉先生,我们还有要事处理,就先行告退了。”
阿穆奇站起来,轻轻地行了一个提裙礼。
怎么突然就要走了,不是正要把你爹的成果公布吗?
就这样,我,铃古川,只好乖乖地跟在阿穆奇的屁股后边,不明就里的离开了会场。
“还是无法原谅吗?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。”
阿卜杜拉说的是什么意思,那个男人又是谁?我现在没精力想那些事情。
寒风再一次包裹全身,我的大脑清醒不少,现在该仔细想想怎么把新军搞起来了。
5
“这次晚宴还真是——”阿穆奇,我,铃古川三人走在城堡外围的长廊上,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布利提郡,至少市区如此。
“都是些大叔啊,”我补充到。
“你这个百把岁的老妖怪有资格说他们吗?”
“我自认为心还没有老,为什么不能说他们。”
“果然,”阿穆奇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选中你是正确的。”
“那些大叔,都是失败者啊。”
失败者?这些乡绅在本地的影响力不算差吧,怎么会是失败者?
“在五十多年前的内战中落败的贵族们,都沦为了本地的乡绅,从伯爵,侯爵一下子成为没有实权的地主,怎么想也不会太成功吧?他们的子嗣也是如此,变成了整日怨声载道,毫无生气的蛀虫。”
阿穆奇仰起头,望向长廊顶上的壁画。
“这些失败者从不去思考自己的原因,总是傲慢地怪罪于其他人,就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一大笔钱;可就是这样的人,我却要每隔一段时间就浪费财力和心力去举办豪华的晚宴拉拢他们——”
“大小姐,大小姐!”
刚出会场,一位浑身着甲,腰间还挂着佩剑的女骑士就立刻冲了上来,她握住阿穆奇的手,脸上写满了担心。
“您没什么大碍吧?太好了,我本来还想要跟出去的。”
阿穆奇回之以微笑,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阴霾:“难道你还不信任我的实力吗,戴奥真尼斯?”
“抱歉,大小姐。”
那个名叫戴奥真尼斯的女骑士退后两步,为阿穆奇让出了位置。
还真是忠诚啊,我细细端详面前这位外表光鲜亮丽的“骑士小姐”
金色长发在脑后编成三股辫搭在肩上,脸上挂着自责又高兴的表情,微妙地让人讨厌不起来。
“她是本地骑士团的队长,也是我的贴身侍卫,戴奥真尼斯。”阿穆奇指向她,接着又把我介绍给戴奥真尼斯。
“顺道一提,名字是我赐给她的。”
什么啊,鬼才想知道名字的事情啊!
诶等等,阿穆奇说她是骑士团的队长?
既然在军队里工作,想必也对阿莱西亚,尤其是在军队这一方面有很多了解吧?
“那个,戴奥真尼斯小姐?我有些事想和您商量一下——”
6
在城堡内的一片空地上飞着几只鸽子,浑身被羽的它们在我看来仿佛不断在黯淡的天空中闪烁,不为别的,只因为遮天盖日的乌云。
说来奇怪,两百年前出生的灵族经常提及永冬,但现在,至少在我所见的这些年里,四季也开始分明了起来的。
在这样乌云密布的冬天过后,松树上的雪会逐渐化开,裸露出绿色的针叶,大地也将重新长满嫩草。
按说我现在不应该想这些事情的......
“艾莉西亚小姐,您想问我些什么呢?”
戴奥真尼斯开口便是繁杂的敬语,究竟该说是礼貌还是“泾渭分明”呢?
而且刚才铃古川的表现也很奇怪,一开始还想跟着我,但在我说了“要和戴奥真尼斯单独谈谈”的时候,似乎有些不满。连话也不说就扭头跟阿穆奇走了。
这样的开场让我有些苦恼,该怎么出口嘛。
“戴奥真尼斯啊,这个,那个,你们军队的编制,是什么样的?”我皱着眉头面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。
果然还是不想在这种人面前示弱呢,明明在阿穆奇面前就很和蔼,现在也对我十分客气。
她朝我笑了笑,轻捷走向不远处的长椅,招呼我在旁边坐下。
“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,”她托腮做沉思状,“为了方便理解,就从我所指挥的骑士团开始吧。”
接下来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,但很不幸的是,我只能抓到一个要点。
阿莱西亚的军队编制,和希柏里尔一样混乱。
真不愧是希柏里尔崩溃后的继业者之一,我仰天长叹。
(具体编制会专门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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